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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年72岁,老家在湖南,但2012年就来到了深圳,这十多年来,尤其是近几年来,我的生活就越来越简单,每天早晨骑着电动车送孙女上学,下午再去接回来。
在外人眼里,我就是一个满头白发的普通老人,在小区住了这么多年了,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和我打招呼,我都是笑呵呵地和他聊几句。看到路上的矿泉水瓶易拉罐,有时候还会顺手捡起来。
于是,在别人眼里,我就是一个内地来的老头,可能家里条件不好,年纪大了就只能跟着儿女出来养老。
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,退休前的我,曾经是部队的副师长,78年参军后在西南边陲服役,刚好赶上自卫还击。
当时我虽然是刚入伍一年多的兵,却也有机会上了前线,枪林弹雨中舍生忘死,成了战友口中的拼命三郎,因为负伤而退下火线,获得了二等功。
在后来的那些年里,我这个普通战士也获得了组织的信任,提干后从班长开始做起,一路做过多个基层队伍的主官,在2010年时以副师级别退休。
退休后,我的退休金确实不菲,甚至比一些同级别的战友还要高一些。退休后这些年还每年在长,如今每个月能拿到一万八千多点,足够我和老伴在国内过上富裕稳定的生活了。
自从来到小区之后,我就和儿子一家人商量,我们做人一定要低调,不能有任何翘尾巴的炫富行为。在我眼里,良田千顷,不过日食三餐,广厦千间,不过夜宿一床而已。
更何况,每当自己和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战友比起来,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?我们今天的幸福,不都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挣下来的吗?
所以,自从我退休后,我身上就没有半点官气,尽量去做一个让别人觉得平易近人的退休老头。
我们所在的小区也算是比较高档的了,邻居们的素质都很不错,我很喜欢这样的氛围。
每天除了接送孙女之外,我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小区里遛弯,和邻居老人们聊聊晒晒太阳,身上穿的也只是普通的夹克,有时候还会翻出以前的中山装出来穿一下。
我的节俭,也被儿子儿媳认为有点过了,他们都好多次劝我说,您每个月的退休金这么多,我们也不用你接济,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享受一下呢?
是的,儿媳儿媳如今都在广州有体面的工作,当年为了让我同意来广州,因为我坚持不肯和他们年轻人住在一起,还特意在自己的小区一楼买了一套小房子。虽然要帮着带小孩接送孙女,但还是和老伴单独住着。
我们每个月的生活费一般都维持在两千块以内,妻子偶尔也会买点所谓的高档水果或者保健品回来,都会被我唠叨几句。
并不是说我舍不得让他花钱的,但在我眼里,我们每年定期的体检没有发现任何问题,那就无需特意去“补”什么了。
于是,老伴总是说我脑子里有太多的小农意识,说得来气了,甚至会直接说我就是个农民,
但我一点也不生气,因为她说的就是事实啊,在我心里,我原本就是一个农民对不对?做人不能忘本。
和小区里的老邻居们闲聊时,我说得最多的话题,都是广州的菜价太贵,和我们老家比起来贵了很多。还说等孙女上高中不需要接送了,自己还是要住回老家乡下去,自己种点蔬菜吃得更省心。
我的话,大家都不大理解,就连儿子也经常提醒我:到了这年纪,就得对自己好一点,拿着这么多的退休金,为什么就不能“善待”自己呢?
但我听了之后,只是摇着头不愿意详说,问得多了,顶多也就是叹息几声而已。
就像有一次,我和小区里的老人说到自助餐,回家不小心和儿媳说了一句。没多久,儿子儿媳就带着我去吃了一次。而我在选餐的时候,就是夹了一碟红烧肉和青菜。
并不是不知道堆得琳琅满目的海鲜更加值钱更少吃到,但在我心里,永远也不能完全忘记小时候的生活窘迫。
六七十年代的农村,红烧肉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美食,一年到头里,很多人家连肉都难得吃几次呢。于是,在我的眼里,红烧肉就是最好的菜了,这个陋习一直改不了。
如今生活条件好了,以我丰厚的退休金来说,确实能吃上我自己想吃的任何东西,但我总还是宁愿相信,能吃饱就行,不需要特别地去追求过度的口欲。
或许,这也是我不大于愿意和儿子住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吧。
他们经常要买海鲜甚至进口食物来吃,对我来说,猪肉就是很不错的食物,遇到什么节日,顶多可以加点牛肉羊肉这些“稀缺”菜食,那就能大快朵颐了。
每天早上送完孩子,回到小区里放好电动车之后,我就在小区门口的早餐店吃点早餐。
店老板和我也熟悉了,都不需要我开口,他就准时会把我的早餐奉上:一碗小米粥,两个小馒头和一根油条。
我吃得很快,因为店老板的生意很不错,我坐的时间长一点,就会耽搁其他食客。
所以,当我三口两口吃完早餐,提着给妻子买的那一份离开时,老板都会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。
在他眼里,我就是个普通的老头,也是个愿意替他着想的好老头。
他肯定也绝对想不到,眼前这个白头发老头,曾经也是指挥过上千人的指挥员吧。
我现在每年的开销其实也不小。尤其是来了广州之后,交通发达了,经常有战友从外地来,很多都还是曾经的部下。只要他们联系我,我必定要亲自去招待一下。
当然,我们这群老伙计的开销不需要多大,大家都熟悉彼此的脾气性格,普通的酒店普通的菜食,坐在一起喝两杯小酒,回忆一下年轻时的场面,那就是最温馨的事了。
还有一个连儿子儿媳也不知道的事,我悄悄匿名资助了三个山区的孩子,每个月分别给他们寄去一千块钱,只希望他们能学到知识走出大山,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。
70岁了,我家里除了普通的家电之外,唯一的“奢侈品”就是一台电脑。
有时间了,打开电脑记录一下寻常家事,有时候也会回忆一下自己的人生,回忆年轻时在炮火纷飞中的战友们。
如果某一天,您来到广州的天河和樾府附近,假如您在路上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、满头白发却腰杆挺得笔直的老头,可以和我打个招呼:黄老头。
我就是我,肯定会满脸笑容地向您回应,只是我一口湖南塑料普通话,或许您听起来还有点难度。
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感到遗憾的地方,离开老家几十年,也随着部队走南闯北,这口湖南乡音怎么也丢不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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