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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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张大伯,今年已经70岁了。十年前,我的生活过得很惬意,手里有积蓄,儿子刚参加工作,女儿结婚生子也过上了小日子。我一直想等儿子成家,再给他们二人各买套房子。
那一年,我女儿张晓梅的儿子张浩上高中一年级。张浩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,学习也不错。我和他的关系很好,经常会给他一些零花钱,晓梅也经常笑我宠这个外孙子。我常开玩笑说等他上大学,要给他买辆车。张晓梅听了也会跟我开玩笑:“爸,您老人家也太溺爱孩子了吧。”我就笑笑不言语。
那天放学回家,张浩突然晕倒在地上。他额头冒冷汗,好像发烧了。我们紧赶慢赶把他送到了医院,医生做了各种检查,告诉我们张浩得了白血病,必须马上化疗。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我们全家都很是震惊。医生说一次治疗至少要五六万块钱,很难熬。
张晓梅和她老公都是普通打工仔,拿的工资也就是3000来块。他们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,于是晓梅想着来求我帮忙。那天她带着张浩的化验单来我家,我正在和儿子张力说着买房子的事儿。
晓梅进门就哭着求我能不能借些钱出来给张浩治病。我心里很不是滋味,外孙得了这等毒病,真是遭了煞。幸好我们赶早发现,还能治。于是我跟女儿说:“晓梅,你别着急。这个病虽然难治,但也不是绝症。我们走一步看一步,先借外面亲戚朋友的钱凑一凑,也许国家的医保还能报销部分费用。你和你老公也省吃俭用些,我这里还有点儿积蓄,不够的地方再说吧。”
晓梅听我这么说,眼泪又下来了:“爸,您就不能直接给我们些钱吗?这孩子命都快没了,您还想着积蓄不成?”
我也着急,对她喊道:“我这积蓄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嘛!本来就是想着等你儿子长大了,给他买套房子!”
晓梅红着眼睛盯着我,嘴唇发抖:“房子?什么时候买啊?等他治好病的时候,指不定要花多少钱呢!到时候房价又涨起来,我们拿什么买房子?”
听她这么质问我,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为了给儿子买房,我已攒了十年。这女儿也太不知好歹了,我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这时儿子张力走过来,摸了摸晓梅的头说:“我妹,你且别着急。张浩身体要紧,我们想法子治病要緊。等他好了,房子的事儿咱们再说。”
晓梅甩开他的手,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哭得撕心裂肺。我心里很不舒服,觉得她太不懂事,没完没了地讨要钱。我脱口道:“行了晓梅,你也别哭了。真要缺钱你再说,我现在还攒着呢!”
晓梅抽抽搭搭道:“爸,您就非要等到缺钱的时候才肯拿出来不成?到时候孩子的病可能已经晚期了,钱再多也救不活人啊!”
我正色道:“我这钱是多年辛苦积攒的,本就是留给你们兄妹将来买房子用的。你也别每次遇到难处就指望我,自己也要想法子啊!”
说到这里,晓梅的老公李超也说话了:“大伯,我理解您一片心意,但孩子现在真的很危急。我们也在想方设法筹钱,您就当救人一命吧,我保证几年后会还您的。”
我摆摆手道:“买房子的事儿我早有打算了,你还我什么钱!我就是觉得,这事儿不能全靠我一个人,大家也该出出力。要是全听你们的,我这积蓄不就打水漂了!”
晓梅哭喊道:“打水漂?就因为我们要医治孩子,您说是打水漂?我什么时候求过您什么了?您就这么狠心看着外孙死吗!”
听她这么说我心如刀割,气得脸色发白。我沉声喝道:“好你个不孝女!我还狠心不成?我这辈子就没要你们还过什么,偏这会儿反咬我一口!”
晓梅哭得更凶了,我儿子连忙过来劝:“好了好了,您俩别吵了行不行?都冷静点!”
我哼了一声不再言语,心里却很不是滋味。为了给儿子买房,我这么些年吃香的喝辣的都有忍受,没成想却被女儿这么咬我一口。我心里暗暗决定,就算她再怎么求我,我也不会拿出那积蓄了。孩子的病可以慢慢治,每个月我可以出一点钱,不会看着他死的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晓梅天天跑我家求我拿钱给孩子治病,我的回答都是一样:每月给一点,但买房的积蓄不能动。晓梅恳求我也好,埋怨我也好,我的立场始终如一。
李超也来求过我几次,还跟我讲张浩病情的严重程度,企图打动我。我都没什么反应,只是冷冷地说每月给治病费用。我太太劝我也好,儿子劝我也好,我像个死猪一样,任凭她们怎么哭求我都不为所动。
这样僵持着,一个月很快过去了。我每个月只给了一万块钱,据说距离张浩一次治疗的费用还差得远。晓梅和李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天天来我家指责我不折不扣是个冷血动物。我也懒得理会,自顾自地过日子。
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月。有一天,晓梅闯进我家,抓着我的手泣不成声:“爸,求求你了,张浩他病得更重了!医生说再拖下去就没救了!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?”
我心疼地看着女儿憔悴的脸,还是硬着头皮说:“我每月不是在给治病费用吗?你还想怎样?”
“我想怎样?!”晓梅瞪大了眼睛,“我就想要我儿子活下去!您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了?!”
“别说傻话!”我烦躁道,“当然心里有你,不然每个月哪来的钱治病!但买房子的事我也在计划很久了......”
“去他妈的买房子!”晓梅歇斯底里地吼道,“我现在只想救我儿子一命!您偏要我在房子和孩子里选,那我毫不犹豫只要我儿子!”
我和晓梅又大吵一架,吵得我太太在卧室里躲起来抹眼泪。这种矛盾持续到第三个月,我终于忍无可忍,对女儿说:“行了,你自己没本事养家糊口,还指望天天找我要钱?这病再重能重过癌症吗?慢慢治就是了,我才不会因为你儿子的病推迟我买房子的计划!”
我儿子听我这么一说,气得脸色铁青:“爸,您这是什么话!人命关天,我们这是在救人好不好?”
我冷笑一声:“好个救人!几次化疗加起来要几十万了吧?我还指望着这钱给你买房呢!”
“您买的什么房子啊!”儿子大怒,“我什么时候说要您买房了?!您自己想买的吧!您就这么狠心吗?”
我和儿子也很久没有这么大声地吵过架了。我太太在一旁劝架,晓梅抹着眼泪跑了出去。一时间房子里鸦雀无声,我老脸一红,独自走进房间,在床沿坐下来沉思。
买房的事我酝酿已久,一直想着等儿子成家,我再退休了,就把这房子给他。我想象着他有自己的小
我想象着他有自己的小家,我和老婆可以住在一间房,剩下的房间留给儿孙。晓梅那边我也打算等张浩长大了给他买套小房作为成家礼。这想法我憋了十年,没想到偏偏在这个节点上生变。
我明白张浩的病很危急,我也同样牵挂我的外孙。但买房子的钱仅够一套,我实在无法拿出更多了。我在房子和孩子之间走投无路,我理解女儿的焦虑,但我也有自己的难处。
就这么僵持着,一个月又一个月过去了。张浩的病情在持续恶化,每次化疗的间隔也越来越长。晓梅和她老公已经向亲戚朋友借了个精光,他们天天挨饿度日。我不忍心看女儿一家三口那么辛苦,偶尔也会送些吃的给他们。但买房的钱我就是不肯动。
转眼到了年底,张浩已经瘦到皮包骨头。他每天疼得在床上打滚,晓梅天天抹着眼泪喂他吃药。我去看望了几次外孙,心如刀割。可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。
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,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,是李超打来的。他哭着告诉我,张浩他不行了,在医院病危。我顿时脑子嗡的一声,手足无措起来。我太太便拉着我飞奔去了医院。
到了病房外,我看见晓梅坐在长椅上泣不成声。她脸色惨白,瘦得只剩下皮和骨。我忍不住红了眼圈,上去摸她的头轻声问:“张浩他怎么样了?”
晓梅甩开我的手,眼神冰冷:“您现在才想起问人家怎么样了?他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,医生说随时可能走了。这都是您的错!”
我心里一阵抽痛,结结巴巴地说:“诶,我这不是一直在给钱治病吗?也不是不管啊......”
“够吗?!”晓梅瞪着我吼道,“要不是您老死抠门,人家的病情才不会这么严重!您就这样看着您的外孙死吗?”
我哑口无言,心如刀绞。这时李超走了出来,眼圈通红道:“叔,你还是进去跟浩浩说最后一面吧。他一直在等你。”
我鼻子一酸,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。只见张浩已经瘦成骷髅,他艰难地
他艰难地朝我笑了一下,嘴里喃喃地唤着:“爷爷......”
我泪如雨下,跪在他床前握着他的手哽咽道:“浩浩,爷爷来了......你挺住,一定会没事的!”
张浩微微摇头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我看着他缓缓合上眼睛,心如刀绞,大哭失声。医生走了进来,对我摇摇头,轻声说:“不行了,他走了。”
我猛地一惊,脑海里闪过张浩生前的点点滴滴。我想起我常逗他开心的情景,想起我们一起出去玩的快乐时光。我深深自责,觉得我亲手置这个孩子于死地。我愧对女儿,也愧对这个可怜的孩子!
出了病房,我差点站不稳,跌坐在椅子上。晓梅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,李超红着眼圈安慰她。过了好半天,晓梅哑着嗓子说:“您现在高兴了吧?房子买到手了,您的心也随之冷了吧?”
我抖着声音道:“晓梅,不是这个意思......我也很难过,都是我的错!”
“错?”晓梅冷笑,“我儿子死了,您只承认是个错吗?”
我不知所措,心如死灰。我太太也在一旁抹泪,我们都被女儿这冰冷的态度击垮了。
张浩的丧事很简短。在火葬场里,我看着小小的灵堂,心如刀绞。晓梅面无表情站在一旁,我想去拉她的手,却被她甩开。我心如死灰,只觉这辈子的债,自己再难偿还。
之后的十年里,晓梅和我的关系一落千丈。我买下了那套房子,和太太相依为命。可是晓梅却再也没有踏入过这个家。我每逢节日想送些礼物给她,也总是石沉大海。她已经把我这当做空气。
转眼我已经80高龄。我和太太体弱多病,行动不便,儿子虽然孝顺,但他自己的事业和家庭也很忙。我经常需要女儿的照料,但一想到她对我的冷落,我又不好意思开口。
就这样在冷战中潦倒了几年,我某天清晨起来,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。我的腰摔断了,疼得死去活来。太太连忙喊来儿子把我送往医院。我躺在病床上,疼得直冒冷汗。这时病房门被慢慢推开,我惊讶地看到晓梅站在门口。
她脸上依旧没有表情,但还是走到我床前,低声开口:
“您受伤了就当我还没死。您养好了伤再没我什么事。”
我听了女儿的这番话,心里五味杂陈。她这十年来一直冷落我,我也习以为常了。没想到我这把骨头一断,她还是过来看我了。
我抖着声音道:“晓梅,你来了啊......是你妈打电话叫你来的吧。”
晓梅没说话,默默在我床边坐下,拿出一个保温盒,盛了白米粥和小菜:“妈让我带的,让您慢慢喝。”
我看着女儿熟悉又冷淡的脸,心里激动不已。我知道我这辈子欠她的,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了。她好不容易来看我一眼,我哪还有脸提什么要求。
自那之后,晓梅天天来医院照顾我。她不再像从前那样痛哭流涕地埋怨我,而是默默地替我擦身、喂饭、换药,一丝不苟地把我伺候得很好。
我却心如刀割。女儿的这番冷漠无情,反而让我更加自责。我想跟她诉说我的歉意,但一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。房子的事早已无法挽回,我这辈子欠她和她儿子的,我自己心知肚明。
就这样几个月过去,我的伤终于好全了。出院那天,晓梅沉默地收拾着我的东西。我鼓起勇气对她说:“晓梅,爸欠你的这一辈子没法还清了......你且恨我吧,我不求你原谅。”
晓梅头也不抬:“您说这些有用吗?人死了就是死了。”
我点点头,眼眶通红:“我亏欠你们母子,这辈子没脸见人了。以后我就是个老骨头,你要我怎么补偿你们都行......”
“补偿?”晓梅冷笑,“怎么补偿?您把我儿子还给我不成?”
我哑口无言。晓梅抿了抿嘴,自言自语似的说:“算了,人死不能复生。我待您这几个月,也就了了这段孽缘吧。”
我心如刀绞,流着泪送女儿离开。临走时她头也不回,我在她身后哭喊道:“晓梅,你住在哪?爸以后有什么事还能找你吗?”
她头也不回,挥了挥手:“以后别找我。您当我是死了的人罢。”
我泣不成声,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,我这才恍然明白,我对不起的,已无力挽回。我白白持家做了一辈子,到头来一无所有,我活该!
从此之后,晓梅再未出现。听说她和李超离了婚,一个人带着儿子的骨灰过着清贫的生活。我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她,但她早已与这个世界隔绝。我为我的罪过悔恨终生,我欠她们母子的,永世难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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