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读一首好诗
01.
昔日龌龊不足夸,今朝放荡思无涯。
春风得意马蹄疾,一日看尽长安花。
孟郊有“诗囚”之称,和贾岛一样,都是苦吟诗人,但是他却写出了唐诗中最快意的一首《登科后》,可见古代科举对人的影响有多大。
民间俗语有“四大高兴”之事:久旱逢甘霖,他乡遇故知;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。
有趣的是,1000多年过去了,“洞房花烛”反而成了人们心中的愁事,毕竟彩礼和房子都需要真金白银,丈母娘经济改变了社会。
可“金榜题名”却比古人更加重视,一句“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”上,爷爷变成了孙子,孙子成了太上皇。因此,985、211就成了所有莘莘学子心中的梦。
不过,现代这些孩子若是了解孟郊的人生故事,可能会信心倍增,因为孟郊46岁才登科,64岁就死了。
即便在所有唐代诗人中,孟郊也算比较惨了一个。
02.
孟郊,字东野,祖籍山东,生于浙江。
原本,他是官宦之后,父亲孟庭玢曾任昆山县尉,尽管品阶不高,但好歹也算官二代了。
并且,孟郊远祖非常牛,他是亚圣孟子的后人,田园诗人孟浩然的族孙。可这些名头放在现实里,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,顶多用来自我安慰一下。
随着孟庭玢的早逝,孟郊的日子就逐渐变得艰难起来,尤其他身为长子,还有两个弟弟孟酆、孟郢,为了生计,孟郊不得不担起养家的重担。
不过,孟郊的母亲出“河东裴氏”,为大家闺秀,所以对孩子们的教育总是很上心,和其他父母一样,都希望将来孩子们能出人头地。
因此,孟郊内心还藏着一个“光耀门楣”的理想,年纪轻轻不容易。
及冠之年,孟郊娶了妻子,为“荥阳郑氏”,成家之后就是立业,所以孟郊便入嵩山苦读。
至于在嵩山读了多久的书,史册中没有记载,关于他早年的经历,鲜有史书着墨,我们也仅能凭借一些碎片化的信息加以整理。
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,孟郊未出仕之前,赶上了“泾原兵变”,因为他有许多诗都是关心百姓疾苦的,比如《征妇怨》《织妇辞》《寒地百姓吟》等。
并且,此间孟郊还和茶圣陆羽、诗僧皎然及韦应物有过交集,他曾参加过皎然组织的诗会,也为陆羽的茶舍题过诗。
这说明,青年时期的孟郊已经小有名气。
03.
读书小有所成了,孟郊奉母之命归乡,于湖州参加了乡贡,名列前茅,因此又赴京参加进士考,可惜两次都名落孙山,生活也变得更加艰难。
这让孟郊有些气馁,甚至一度放弃了理想,比如曾有人劝他再去试一次,孟郊却说:吾既挤而与之矣,其犹足存耶!
意思就是,我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挤独木桥,现在的生活已经让我很满足了。
但是,孟郊有个支持他、信任他的好母亲,不断给他鼓励,而孟郊极其孝顺,对母亲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。
两次科举失利,其实并不算什么,唐代进士本来就难考,因此才有“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”之称。
尤其,此时他在长安结识了一位大贵人,就是大文豪韩愈,对他颇为赏识,也建议他沉下心,日后再战。
就这样,公元796年,孟郊奉母之命又一次来到长安,因有韩愈、张籍等人力挺,一举高中,所以便写下了那首著名的《登科后》。
前面我们也说了,孟郊是个大孝子,放榜之后,他马不停蹄,第一时间归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。
04.
进士登第后,并不会马上就封官,因为还有守选期,因此还得参加吏部的铨选。
五年后,51岁的孟郊奉母之名再入长安,通过吏部考试后,获官溧阳尉。这个官确实有点小,因此孟郊并不满意,甚至提出要请人代他做官,把俸禄给代官之人一半。
这意味着,孟郊要继续忍受贫寒。
尽管如此,孟郊还是把母亲接来与自己同住,并写下了那首绝唱古今的《游子吟》:
慈母手中线,游子身上衣。
临行密密缝,意恐迟迟归。
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
此时此刻,在孟郊心里是觉得愧对母亲教诲的,所以这首诗也成了经典中的经典。
05.
公元804年,54岁的孟郊辞去溧阳尉一职,闲居了两年。
当时河南尹郑馀庆很欣赏孟郊的才华,所以便举荐他任水陆运从事、试协律郎,从那以后孟郊定居洛阳,生活逐渐有了起色,至少不再为衣食担忧。
可就在日子好过一点时,孟郊的儿子却夭折了,老来丧子,给了孟郊很大的打击。
元和九年,公元814年,郑馀庆转官兴元尹,表奏孟郊为兴元军参谋,试大理评事,可是刚到任没多久,孟郊就去世了,终年64岁。
好友韩愈、张籍、贾岛闻噩耗后,在洛阳为孟郊设置了灵堂以追思,韩愈更是亲手为孟郊撰写了墓志铭。
并且,张籍还提议:先生揭德振华,于古有光,贤者故事有易名,况士哉!如曰“贞曜先生”,则姓名字行有载,不待讲说而明。
因此,“贞曜先生”便成了孟郊的私谥,以颂扬其贤孝之名。
当时贾岛也有诗《哭孟郊》悼念,他和孟郊虽然结交的时间很短,但交情很深,在诗坛有“郊寒岛瘦”之称。
纵观孟郊这一生,寒苦奔波,并不得志,然而诗名却享誉中唐,尤其重孝道,为人质朴,更为时人和后人所赞。
人的成功,并非财富和地位能定义的,就像孟郊,他没有韩愈有名,也没有白居易那般高官厚禄,可对他而言,诗就是他一生的寄托。
正如他在《送卢郎中汀》中所写:一生空吟诗,不觉成白头。
人一生能把一件事做好,无愧于心,不愧于人,已经是莫大的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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